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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整個世界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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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連日的宴會，博麗神社前庭那棵古老的櫻樹有些疲倦了。它慵懶地打了個呵欠，於是依附在枝幹上的紅白瓣片無聲地離開母親，在外作了或長或短的旅行，然後歸根。
也該歸家了呢。

難得不是為了覓食而出門，似乎有花粉過敏卻仍對夜櫻稱贊不已的吸血鬼；

觀賞到了古櫻盛放的美麗，卻也懷著對自家院內那棵巨木不能吐出花蕾的遺憾的幽靈；

並不為春秋之景所打動，只是來尋找能夠使她盡興的酒友的鬼；

以及冬眠以後按照慣例來宴會活動筋骨、喝酒暖身的隙間妖怪。

在觥籌交錯之間有了不需言語的默契。會心一笑，便相互以櫻瓣作為餞別之禮，各自為散。

留下滿園落櫻與醉酒之人。



「……掃地好麻煩。」

管理神社的巫女即使是這麽嘟噥著，視線也沒有從醉倒在樹下的金發人形使身上離開。――更準確的描述是，自從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出現在博麗靈夢的視線範圍內，靈夢目光的焦點就沒有離開過愛麗絲。

她記得愛麗絲剛剛走上神社的階梯時的好奇、惶恐至於有些局促不安，只得苦苦地笑著與身邊的人偶說話，被她自己所操縱的人偶只以點頭回應著；

也記得在紅魔館一行人的盛情邀請下，為她們表演人偶劇時她隨著故事情節的發展而多變的表情，情感穿過指尖的線傳達給了她的孩子們，於是這些表情也出現在了舞臺上與人形使本人同樣精致的人偶臉上；

也有她終於表演完畢，被芙蘭纏著要再表演一場時，她嘴角勾勒出的一條滿懷著自豪與滿足的曲線……

這一切，博麗靈夢已將它們深深地篆刻在腦回路中，而早已將手中茶杯的溫度忘到九霄雲外。舉起茶杯便痛飲，卻因紫在兩分鐘之前剛剛為她斟滿熱騰騰的茶而燙到舌頭，只好去找了點冰凍的東西含著。

「如果是那孩子的話一定會先去兌點涼開水，畢竟她是貓舌頭呢。」含著冰輕聲笑著，連笑容的是冰冷的。

因為從始至終，那孩子也沒有感覺到離她五十一步遠處復雜的視線。


三十四塊長方青石板，每一塊的步數是一步半。

靈夢感覺這短短的五十一步之間被紫也無法控制的境界屏障突兀地割裂開來，若是觸碰到這個屏障，她所看到的彼岸景致便會如明鏡碎裂一般消失，只剩下銀的粉末。

這個看不清她的金色髪絲與睫毛的距離真的是安全的嗎？

如同往常一樣旁側沒有她，連最初的空虛與恐慌也沒有了的靈夢，只有再次咀嚼那孩子的名字用以克制自己對她的毒癮。

愛麗絲。

愛麗絲。

愛麗絲。愛麗絲。愛麗絲。

軟軟的，淡淡的，音調動聽的名字。


――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的！在那之前，我的名字你可不準忘記啊！


自己離家出走這麽久才回來，要是換做別人早就把你那個又長又難記的名字忘記了啦！而且回來又不先回神社打招呼，還去有事沒事收集什麽春……居然連「我回來了」都沒有說，你到底出去受了什麽樣的教育啊？！

「笨蛋特羅伊德！！！」頭一回覺得名字的謬誤原來對那孩子而言是這麽貼切，原本出奇憤怒的巫女因這諧音而被逗樂，於是順便把神綺也說了一通，「――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呢。」
呆基因是會遺傳的呢。

於是愛麗絲呆呆地在神社住下，呆呆地半夜爬起來偷偷自學魔法，呆呆地整天和魔理沙吵架、陪靈夢喝茶，呆呆地在落櫻時節說著「我回來的時候，想看到櫻花像今年的一樣盛開呢」離家出走。

僅僅是為了能夠讓那棵約定之樹的櫻花再度綻放而收集春，在這一點上靈夢與幽幽子是相同的。然而不曾想到會在路途上就碰上那個孩子，便裝作不認識――不想讓自己食言，就以這樣的行為來掩蓋自己的過失。

靈夢苦笑，伸手捕捉住一瓣粉紅捏在手中，用它對著春日溫和的陽光觀察。居然與前不久收集的春的形態幾乎一樣，圍繞著一圈微弱的光芒。

原來春便是無瓣的櫻。



手中的櫻飄落，靈夢恍然大悟。

於是看似牢不可破的屏障被打破了。



「真是，不坦率呢。」大大舒了一口氣。

博 麗的巫女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向自己一直在關註的角落，意外地順利。靈夢已逐漸能夠看清那孩子雖稚氣未脫、卻已有少女柔美的臉龐，金色短髪的末端有一些細微 的卷曲但是自然地垂下，遮住了她因酒而顯得通紅的臉頰。她的身軀正隨著平穩的呼吸而有律起伏，身高上與身材上雖然都成長了不少的她，卻仍舊改不了蜷縮著睡 覺的習慣，像個小孩一樣抱著上海倚在樹幹上熟睡。

什麽都改變了，卻又什麽都沒有改變。

即使是前進了五十步，靈夢和愛麗絲之間的距離還有一個手肘，這樣的距離正好放得下那孩子烤的餅乾。在拿餅乾時雙手不小心相碰，那孩子總會反射性地縮回手，有些尷尬地笑著：

「抱歉，明明是給靈夢的自己卻吃到停不下來了。」

這樣和五十一步又有什麽區別！

猶豫了一會，她伸出手，輕輕撩開愛麗絲前額的劉海將其束於耳後，撫著少女柔軟的耳際與臉頰。如同名字一樣的柔軟，又因早春的低溫而有些冰涼。

含著的話，就不會覺得冷了吧？


「――――――」


「……！」手猛然被沈睡中的小貓抓住，已準備含住愛麗絲冰涼的耳的靈夢吃了一驚。但更讓靈夢吃驚的並不是這孩子抗拒的反應，而是她在睡夢中喃喃的話語――似乎是特意說給靈夢聽，聲音淡得只有這樣的距離才能夠被聽清楚。

「那個時候也……算了。」靈夢不知為何，被話語勾起的嘴角已經不受她控制了。她放棄了原本的意圖，用同樣的音量在她的耳畔回答。


「――――――」


然後輕輕擡起半夢半醒的愛麗絲的頭，俯下身去，沒有被束成馬尾的烏黑長發垂下，擋住了兩人的臉。

隨後分開，只有愛麗絲驚異地用手捂住嘴，蒼藍的雙瞳溢滿疑惑與驚異。她就這樣看著近在咫尺的靈夢，良久才開口：「靈……」

「很冰哦，愛麗絲的唇。」

「……咦？！」

「雖然我舌頭之前是被燙到所以不覺得很冰，不過在這裏睡覺的話即使是妖怪還是會感冒的吧？」

「等、等一……」

「我能等感冒可不等，快點給我去喝口熱茶再說。」靈夢有點幸災樂禍地看著愛麗絲的臉由白皙變得通紅，似乎是被剛剛突如其來的一切所驚嚇，連上海也受到她的情緒影響導致行為有些混亂。

「可……那、那個……靈夢……妳不是、忘記了麽……」

都做了那種事情，還在擔心這個啊？不知道真的是該說她呆還是怎樣……

「行啦，你還沒打敗我我怎麽可能忘掉啊？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換做靈夢緊緊攥住愛麗絲，不容她有任何反抗拉著她就往神社走。

「――不過我還是更喜歡愛麗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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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你在這裏嗎？」





「嗯，我在，距離為零喲。」






（Fin？）